晚上，我突然梦见了我的老母亲。我不太经常梦见她，梦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也已记不清了，但唯一印象深刻的是我确实梦见了她。
醒后，再也睡不着。很奇怪，我一般不怎么做梦，怎么会突然梦见母亲呢？也许是她想我了，尽管我们晚上才刚打过视频电话。也或许是我内心深处对她的依恋在作祟，即使我现在已经三十多岁，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，但对母亲的眷恋仍然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里。
夜深人静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清醒，我有些不知所措。听着时钟滴答的声音，我翻身看着我最爱的两个小宝贝，他们沉沉地睡着，可爱极了。静静地看着他们，那份喜爱满得快要溢出来了，情不自禁地在他们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。这不禁让我思考，我小的时候睡在母亲的怀抱里，她看着我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情呢？
我的母亲是一个质朴的农村妇女，她勤劳勇敢、真诚善良、慈爱无私。但有时候，我也觉得她脾气暴躁、喜怒无常。那么，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？
不知不觉间，我回想起了曾经和母亲在一起的一些点滴日常。
记忆里，有这样一个场景：母亲背着满满一大背篓的草，一手提着从地里割的白菜，另一只手牵着牛（或马，具体记不清了），就这样走在蜿蜒崎岖的小路上。她一边警惕着牲口偷吃路边别人家的庄稼，一边操心着我别摔倒掉进沟里。我看见路坎上有一棵很茂盛的樱桃树，结满了果子，就非要摘了吃，哭闹着不肯走。结果，我好像挨了几巴掌。后来和母亲聊起这件事，她说当时天快黑了，我们要从山上下来，还背那么多东西，还得管牲口，根本腾不出手来给我摘樱桃。她说改天再给我摘，我非不听，又哭又闹，她才打了我。现在想想，陪我儿子逛超市时，他看见喜欢的玩具非要买，即使家里已经有了同款的，也是不听。不买就不走，哭闹着拉都拉不走，真的让人火冒三丈。养子方知父母恩，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，才会发现小时候挨的每一顿打都不冤枉。
回忆一段接着一段，我好像对自己小时候的样子有些模糊了。那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？我好像也想不起母亲年轻时候的模样了。在我的记忆里，她的样子一直都差不多，没有特别记忆深刻的。而且，家里没有一张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。她说是那时候太穷了，吃都吃不饱，哪里舍得花钱拍照片。现在的照片都是我们拍的，也都是她近些年的样子，她的青葱岁月已经悄然流逝在岁月的长河之中了。
而我作为90后，经历过非主流。那时候，身边好多同学都追求个性，各种奇装异服、特异造型让人眼花缭乱。我也曾想站上“时尚”的前沿，但是被母亲无情地扼杀在萌芽状态。我曾经想要烫一个爆炸头，跟母亲磨叽了许久，撒娇、耍赖都用上了，母亲就是不同意。最后吵吵闹闹，又是一顿“竹笋炒肉”。如今，在网上看到人家曾经非主流的照片和视频，还真是辣眼睛。庆幸当时母亲的雷霆手段，否则我也会有一段让人尴尬的记忆。
后来，我越长越大，离家却越来越远。从一个星期回家一次，到一个月一次，再到后来半年一次，到如今一年一次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曾经身手矫健的母亲已经步履蹒跚，曾经光洁白皙的脸庞也布满了皱纹和暗黄，曾经在我们面前“张牙舞爪”的她现在变得从容平和。这好像和我记忆中的母亲有着很大的不同，但又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。我没有注意到她的白发是从什么时候长出来的、牙齿是什么时候开始松动的、视力是什么时候开始下降的。在我的记忆中，母亲一直都是坚不可摧的。那时候即使和父亲吵架，她也是要先做饭给我们吃，吃饱了再吵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，她变成了一个爱絮絮叨叨的小老太太，脾气一如既往地火爆，但是变得好哄了很多，而且特别喜欢我们哄着她。
曾在网上看到有人讨论回老家看望老人的话题。一些人说最好不要提前告诉他们，因为他们会担心，每天都会考虑一些问题，然后在焦急的心态中开始预想一些没有的困难，抑或变得焦急，无形中增加他们的心理压力。我与母亲讨论这个问题时，问她是希望我提前告诉他们，还是给他们一个惊喜。母亲说，她想要提前知道消息，因为有盼头就会觉得日子过得快。他们这个年纪了，就是盼望能多看看我们、看看他们的孙子孙女。如果能提前知道消息，她就能提前高兴好几天，就能提前准备很多东西，可以慢慢来、不紧不慢，也不会忘什么东西。即使忘了，时间充足，她也可以重新准备，在这个过程中，她是十分开心的。有时候期盼的心情也很快乐，而且会随着时间的接近，她准备得更加充分，内心也更加充实，快乐值就会越来越高。等见到我们的那一刻，喜悦会达到最大值，就像我们存钱买一个自己喜欢的东西一样，一点一点地存起来的过程总是充满了喜悦，最后买到了就会有一种成就感。
也许是我太久没有回家了，虽然经常开视频、打电话，但是总感觉不一样。所以，我应该是想她了。刚好她也想我了，就出现在了我的梦里。在我的内心深处，始终眷恋着母亲的爱。